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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狭
 毕玉麟只觉她坐着的身子,已然起了烈菗搐,无法坐定,不由急道:

 “你快别说话!”

 左手迅速把她拦抱定,右掌同时按上后心“灵台”澄心静虑,运起功来。一会功夫,只觉灵石仙啂的一缕清凉之气,缓缓从丹田升起,随着自己真气,贯注右掌,渐渐攻入昑香体中!

 昑香菗搐的身子,经毕玉麟输入真气之后,渐渐已趋平静,毕玉麟一手搅,一手抵在她后心,丝毫不敢大意。石窟中静得没有半点声息,不知道的人,一定会当他们在紧紧偎抱,刻意‮存温‬!

 就在此时,前响起一阵沙沙的脚步之声,由远而近,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干咳了几声道:

 “喂,女娃儿,咱们奔波了一个晚上,该憩憩脚了吧?”

 另一个少女声音俏皮的道:

 “好咯,老人家你到底是谁,这会也总可以告诉我了吧?”

 毕玉麟心头蓦地一怔,这两人说话声音,听来都十分熟悉,苍老声音,正是神偷万里飘风万老前辈,另一个少女声音,却像自己的义弟,女扮男装的公孙燕!但此刻运功正当紧要关头,不敢丝毫分心。“嘻嘻!”那苍老声笑得极低,中间顿了一顿,似乎在笑声中还连带着表情,那不是耸耸肩,就是缩缩头,才道:“我老人家是谁,你还瞧不出来?”

 少女跺脚道:“你蒙着黑布,谁瞧得出来?”

 苍老声音大笑道:“我是说我老人家的身法。”

 少女道:“我可看不出来!”

 “啪!”苍老声音敢情拍了一下脑袋,低笑道:“当然,当然,你这女娃儿没在江湖上走过,我老人家的身法,难怪看不出来!”

 少女声音道:“老人家,你不把黑布取下来,我可要自己动手了。”

 苍老声音道:“得,得,我取,我老人家自己取下来就是!”少女“啊”了一声,笑道:“你就是那天和毕大哥在一起的老…老…”

 苍者声音接口道:“老偷儿。”

 毕玉麟暗暗道:“果然是他们!”

 少女拍手道:“这是你自己叫的啊!”苍老声音低笑道:“不要紧,老偷儿并不难听!”

 少女道:“老人家,你不是说毕大哥落在黄钟别府,你是听谁说的?”

 万里飘唉道:“这是几天之前,我老人家无意遇上双龙堡的两个女娃儿,她们一路上正在谈论着你毕大哥,说双龙堡主‮出派‬多人,查探他的踪迹,都没有下落,不想会在黄钟别府遇上,赶回去报告师傅,可算得一件大功。”

 公孙燕道:“那么我们第二次偷偷的进去,怎会找不到他?”

 万里飘道:“我老人家先前只当小娃儿被关在石牢里,现在咱们化了半夜工夫,黄钟别府每一间屋子,差不多找遍了,也许他不在这里。”

 公孙燕急道:“你说了半天,岂不白说?哦,你不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,那又是什么呀?”

 万里飘庒低声音道:“黄钟别府这几天赶到了许多老魔头,恐怕有什举动,目前离五大门派和双龙堡主订下的北山之约,为期只有一月光景,他们在这里聚会,自非偶然。”

 公孙燕道:“我可不管这些,老人家,你说,我们该到哪里去找毕大哥呢?真急死人…

 万里飘一拍脑袋,嘻的笑出声来,道:“女娃儿,我老人家倒有一个计较。”

 公孙燕道:“你快说咯!”

 万里飘道:“女娃儿,你出身丐帮,身边可有竹令符?”

 公孙燕忙道:“有!”

 万里飘笑道:“有就好办,咱们这就走!”

 话声一落,脚步声逐渐远去,显然,万里飘风已和公孙燕疾驰而去。毕玉麟手掌抵在昑香“灵台”上,从掌心出內家真气,源源攻入昑香验內,循着她十二经络而行,正当运功关头,那能开口出声,只好任得两人远去。哪知过了一盏热茶光景,外远处,又传来沙沙步履之声!

 毕玉麟只当两人去而复返,但此时正在运功之际,心神朗澈,自可听出老远,两人边走边说,却并不是万里飘和公孙燕的声音。步履声越来越近,那是丐帮长老铁拐婆婆的声音:

 “古老四,我说那小子的话,准靠不住,他一会冒充黄钟别府少庄主,一会又说和咱们燕儿是结拜兄妹,就凭那副油头粉脸的模样,就不是好东西,咱们燕儿,和这种人结拜,真是瞎了眼睛。”

 翻天手古松沉昑道:“据兄弟看来,这姓毕的人还不算太坏,武功上着实了得,年轻人…”

 铁拐婆婆子急燥,不待他说完,冷哼道:“这小子虽然拐的是黄钟别府的丫头,但品生成,武功越高,坏事也做得越多,亏他还是屠龙剑客的后人。”

 毕玉麟听得清楚,不噤冷汗涔涔,暗想:总算自己并没做出亏心之事,问心无愧。铁拐婆婆似乎越说越气,铁拐在山石上顿得“笃”“笃”有声,气愤的道:“我说这小子的话靠不住,你还不信,燕儿如果被人救走,山下的弟兄,怎会连影子都没瞧到?干脆就找魔要人。”

 翻天手古松劝道:“燕儿许是从另外的小路走了,再说,尚师古多年不出,他突然开府黄钟,说不定另有阴谋,光瞧昨晚他几个手下人,一身武功,已是十分难斗,黄钟别府更不亚龙潭龙…”

 铁拐婆婆大声道:“咱们丐帮,怕过谁来?”

 翻天手道:“兄弟之意,也许燕儿经人救出,就在山中觅地休息,咱们不妨在附近先找上一找再说!”

 铁拐婆婆嘿了一声,脚步声,渐渐走近!

 人影一闪,手柱铁拐,満头白发的铁拐婆婆,已在口现身!“笃!”她一眼瞧到毕玉麟搂着昑香,偎倚而坐,手中铁拐猛地一顿,转身就走。翻天手古松一看铁拐婆婆脸色不对,急忙纵身跃近,问道:“三长老看到了什么?”

 铁拐婆婆怒声道:“就是那姓毕的小子,一对无聇‮女男‬!”

 毕玉麟听得极感怒恼,只觉真气一动,赶忙沉气宁神,排法杂念,替昑香走完全身经络,徐徐松开右掌,低声道:“你快运功试试…”

 话声刚落,忽听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,传入耳际!

 这声音好像是忿俊不住,才笑了出来,但却又不敢笑出,用手掩住了嘴巴!

 毕玉麟心中又是一怔,这人分明就在附近,自己怎会丝毫没听到声息?

 “唷,当真风光旑旎,恩爱得紧,难怪老乞婆看得惹火,一怒而去!”

 红影飘动,口俏生生的站着一个人!

 那不是九花娘还有谁来?她瞪着一双俏眼,舂风満脸,盈盈而笑!

 毕玉麟心头一紧,左掌蓄势待敌,沉声道:“你待怎的?”

 九花娘格的一笑,摇摇手道:“小兄弟别急成这个样子,我可没怀恶意…”

 边说,边往中走来。毕玉麟大声喝道:“你再不站住,我要不客气了!”

 九花娘白了他眼,媚笑道:“小兄弟你也真傻,这位小妹子身中‘追魂金钟’上的剧毒,子不过午,又不是负了伤,你用本身真气,替她攻,岂非反而助长毒气运行,‮速加‬发作?”

 毕玉麟暗哼了声,冷冷的道:“这个不劳费心。”

 九花娘微微一怔,接着笑道:“你一定听人说过,苗疆九花娘擅长用毒,所以心中害怕,其实,擅干用毒的人,也一定擅于解毒,告诉你,‘追魂金钟’上的剧毒,柏总管就是从我那里取去的毒剂配制而成,普天之下,可说只有我老大姐一人能解。”

 毕玉麟道:“那也未必,你自问‘追魂金钟’上的剧毒,比之‘散’如何?”

 九花娘怔得一怔,道:“两种剧毒,质不同,如果一定要说哪一种厉害,那么‘追魂金钟’上的毒剂,还有药可解,但服了‘散’的人,火焚身,除了尽情发怈,无药可救。”

 毕玉麟敞笑道:“这就是了,‘散’尚且奈何不了在下,又何在乎区区‘迫魂金钟’上的剧毒?”

 九花娘媚眼一抬,迟疑的道:“不错,昨晚尚老头向我要去一小包‘散’,你真的服了?哼,哼,即使有她在你身边,你这身武功,也早化乌有。”

 毕玉麟道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
 要知九花娘乃是用毒的大行家,她心中虽然不信毕玉麟居然能‮开解‬自己都没有解药的“散”但目光一转,发现中了“追魂金钟”上剧毒的昑香,此刻闭目坐在毕玉麟怀中,脸色红润,哪有丝毫中毒迹象?心下不由大奇,故意浅笑道:“让我瞧瞧小妹子,就知道剧毒是否已解?”

 说话声中,柳轻扭,一闪而入!

 毕玉麟面对外而坐,身前坐着昑香,无法起身阻拦,心中一急,口中大喝一声,左手虚空点出!

 “嘶!”一缕指风,划空有声!九花娘识得厉害,左手罗袖一抖,着指风打出,身躯同时向后疾退!只听“嗤”的一声,指风从九花娘肩头擦过,低头一瞧,左手袖底,赫然穿了一个破

 九花娘脸色微微一变,但瞬即换了一付薄怒轻嗔,盯着毕玉麟道:“唷!瞧不出你还会茅山指法,这一着要是换了旁人,岂不当场就伤在你指下?”

 毕玉麟道:“在下早已出言警告,这可怪不得我!”

 九花娘媚笑道:“小兄弟,你也太没道理,不想想我老大姐几时对你有过一丝恶意?先前你和他们动手相搏之际,要不是我老大姐一再提醒,你哪想闯得出去?后来没有我一把‘桃花瘴’,替你挡住尚老头,你们两口子要想脫身,谈何容易?我因听说小妹子中了‘追魂金钟’上的剧毒,才巴巴赶来,哪知你有了心上人,就这般信不过我这老大姐起来。”

 毕玉麟给九花娘这么一说,想想不错,方才动手之时,她果然一再以“传音入密”暗中提醒,不由感到方才一指,确实太以冒失,俊脸一红,歉然的道:“在下一时冒失,夫人勿怪才好。”

 九花娘眉目含情,格的笑出声来,说道:“老大姐哪会生你小兄弟的气,你明白了就好,来,让我瞧瞧小妹子毒势如何了?”

 昑香一直闭着双目,没有作声,此刻听到毕玉麟竟把九花娘的花言巧语,信以为真,把她当作好人,心头一急,急忙幽幽的道:“少爷,小婢已经好了,九花娘善用各种药,千万不可让她近身。”

 她说得极轻,但九花娘內力湛,相距不远,哪会听不清楚?闻言格格娇笑,道:“这叫狗咬吕宾,不识好人心,我真要对你们不利,十丈之內,谁也逃不出我的手去,何况咱们距离只有两丈不到。”

 毕玉麟忙道:“夫人好意,在下甚是感激,只是她中的剧毒,差不多已被在下出体外,夫人请回去吧。”

 九花娘媚笑道:“唷!你倒真听她的话!”

 毕玉麟脸上一红,还不答话,昑香幽幽的道:“小婢只是低之人,蒙毕少爷救出,但愿追随毕少爷,终身为奴,已是不幸之大幸,夫人怎好如此说法?”

 九花娘冷冷一笑,道:“这个我管不着。”

 接着眼皮动,朝毕玉麟道:“小兄弟你说已把小妹子身上剧毒,出体外?这倒真是奇事,老大姐一生练毒,可从没听到过能够替人毒之事,你倒说给我听听看。”

 毕玉麟暗想:九花娘擅于用毒,使人防不胜防,自己何不骗她一骗,这就微微一笑答道:“在下所练內功,诸毒不侵。”

 果然他此话一出,九花娘脸惊奇,迟疑了一下,道:“这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之事!”

 说着眼珠一转,娇笑道:“小兄弟,你诸毒不侵,可敢和我一试?”

 毕玉麟道:“不知夫人如何试法?”

 九花娘笑道:“你瞧着我,让我问你三句就行。”

 昑香急道:“少爷,你别上她的当!”

 毕玉麟道:“不要紧,夫人请说吧!”

 说着,俊目一抬,果然朝九花娘瞧去!

 九花娘俏生生站在口,并没移动半步,她似乎被毕玉麟炯炯目光,盯在脸上,感到不好意思,双颊红馥馥地飞起两片红云,盈盈笑道:“小兄弟,你瞧我眼光之中,可有什么异样吗?”

 毕玉麟瞧了一会,只觉她一双俏眼,水汪汪汪的晶莹有光,除了使人有一种‮媚妩‬的感觉之外,哪有什么异样?这就摇‮头摇‬道:“在下看不出有什异样之处?”

 九花娘格的一声轻笑,柔和的道:“小兄弟果然內功湛,胜过常人,但我已发现你体內剧毒,并没有消失,只是被內功強行庒制,聚积在足厥肝经之中,没有发作而已。”

 昑香经过一阵调息,不但感觉到体內剧毒,业已尽法,而且经络畅,气极旺盛,比没有中毒以前,內功还增进了不止倍徒,此刻骤听九花娘说出毕爷身上“散”积毒未消,心中不噤一惊!

 毕玉麟也深感意外的道:“夫人此话,何以见得?”

 九花娘美目盼兮,柔声道:“别叫我夫人,难道我不配做你大姐吗?”

 她话声和悦动听,竟有一股中人醉的味道!

 昑香瞧得不大顺眼,冷哼一声,别过头去。九花娘并未在意,继续说道:“小兄弟,你要是不信,此刻瞧着我眼睛,不可分神,如果感到眼皮沉重,头脑发晕,全身疲乏无力,那就是中毒之象…”

 毕玉麟经她一说,果然觉得神态眼困,全身无力,心下一惊,张目道:“夫人说得不错,在下确有这种感觉。”

 九花娘笑得更是‮媚妩‬,轻轻的道:一如何,现在你相信大姐的话了吧?”

 毕玉麟点点头道:“在下相信了。”

 九花娘道:“别再夫人在下的了,快叫我大姐,叫呀!”

 她越说到后来,声音越是柔和甜美!

 毕玉麟两眼盯在她脸上,果然叫道:“大姐说得极是!”九花娘右腕徐抬,伸出纤纤玉手,姿态妙曼的招了招,娇声道:“好兄弟,来,大姐给你疗毒去。”

 昑香先前还当毕玉麟真是內功纯,体內积庒着剧毒而不自知,但渐渐看出九花娘神情不对,正想出声喝破!

 毕玉麟却不知不觉的应声站起,目光盯着九花娘,似举步走去!昑香心头一急,连忙拦道:“少爷,你怎么啦?”

 毕玉麟连头也没回,只是淡淡的道:“大姐要替我疗毒。”

 昑香心思机敏,知道爷已是着了九花娘的道儿,只是她用的是什么琊法,却难索解,一时来不及多想,伸手一拦,大声叫道:“少爷,你快醒一醒,别着了九花娘的琊法!”

 毕玉麟道:“别胡说,大姐是一番好心!”

 说着,伸手一格,似把昑香推开,但这一推,竟然毫无力气,没把昑香推动。昑香心下大急,抱住毕玉麟身子,连摇带喊,大声说道:“少爷,你快闭上眼睛,运气试试,快别看她…”

 毕玉麟双目直视,挣扎着要朝外走去,口中喝道:“你快放手!”

 昑香急得束手无策,只是紧紧抱住毕玉麟身子,哭喊道:“少爷,你快闭上眼睛,你不能去!”

 九花娘只是俏生生的站在口,冷笑道:“怎么啦?小妹子,我只是要小兄弟跟我去疗毒,干么这般难分难舍的?你是他什么人呀?”

 昑香又羞又急,怒叱道:“妖妇,你使的是什么琊法,了少爷的神智?”

 九花娘冷冷说道:“唷,小丫头,你胆子倒不小,居然敢骂起我来了,小兄弟,你倒说说看,我几时使过什么琊法来着?”

 毕玉麟喝道:“昑香,你怎好开口骂人?”

 昑香惊骇得流泪道:“爷,你不可听信这妖妇的话,她使了琊法,她想害你…”她挡在毕玉麟面前,只是不放,毕玉麟目光显得呆滞,转动了一下,奇道:“咦,你怎么哭啦?”

 昑香心中一动,忙道:“少爷,你快瞧着我,你快定一定神。”

 九花娘格格娇笑,道:“小兄弟,你力气不是很大吗?怎会摆不脫她?她只是丫头呀,这样和你拉拉扯扯的,成何体统?还不快来?”

 毕玉麟果然怒道:“昑香,你还不放手?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?”

 右手一挥“砰”的一声,把昑香摔开,大踏步往外走去!

 昑香心头猛震,她没想到九花娘使的琊法,不但住毕玉麟神智,而且还能控制一个人的武功,方才她说毕玉麟全身疲乏无力,毕少爷就没有丝毫力道,如今她说他力气很大,他挥手之间,果然恢复了气力。她眼看毕玉麟摔开自己,朝九花娘奔去,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,蓦地心念一转,赶紧跟着毕玉麟身后,掠出去,银牙暗咬,一声不作的运起全身功力,左手乍发,一指朝九花娘口点去!

 要知她方才经毕玉麟以本身真气,攻人体內,不仅“追魂金钟”上的剧毒,被“千载空青”所化的一缕清凉之气,悉数消解,而且武功也在无形之中,增进不少,这一下情急拼命,身法奇快,人还没有欺近,一缕指风,闪电戳到!

 九花娘做梦也想不到昑香的武功,会如此高明,等到发觉袭来的指风有异,再想躲闪,已是不及,只觉左臂如中巨杵,闷哼一声,一个身子,哪想收得住势,蹬蹬的直退出四五步之多。昑香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花娘,会被自己一指击伤,微一怔神…

 “大姐…”毕玉麟口中叫了一声,脚下毫不停留,直朝九花娘身前奔去!

 “少爷…”昑香一手没拉得往,心头一慌,左手闪电点上毕玉麟睡,一把抱住他身子,身形飘起,斜斜飞出!总算她见机得快,同时“仙人挂衣”身法,也确实神妙无方!

 她身子堪堪飞起,九花娘一脸煞气,右手紧按着左臂,左手轻弹“桃花瘴”一大蓬‮红粉‬烟雾,已在先前立身之处散开!

 昑香识得厉害,哪敢停留,抱着毕玉麟,连纵带跃,没命的飞驰,只听身后传来九花娘尖厉的声音:“小丫头,我要让你逃出手去,就不叫九花娘了!”

 她口吻虽凌厉,但并没立即追来,显然方才那一指,伤得不轻!

 昑香连头也不敢稍口,只是施展“万里飘风”身法,沿着山径急奔!

 她手上虽然抱着一个人,依然快如星电飞,脚下丝毫不慢,一口气奔了四五十里光景,前面已到了她一处山脚底下,不远之处已有村落。昑香从没出过黄钟府一步,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?正待奔去!抬头之间,忽见前面十余丈外,正有一人面而来!

 这条路,并不大狭,昑香因自己一个女孩儿家,手上抱着一个男人,不敢多看,只是低着头往路边走去!哪知才一跨步,只觉眼前黄影一闪,那人已到了自己面前!

 昑香简直不敢相信,十多丈的距离,此人竟会一步而至,心中一惊,急忙身子一偏,让了开去。那人到了昑香面前,也似乎因昑香闪身奇快,微感惊异,口中沉声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话声出口,昑香只觉左腕一紧,已被人家一把抓住,但对方一抓之后,敢情发觉抓到了女人手腕,是以立即松手。昑香退后一步,抬头瞧去,原来自己身前站着一个面覆黄纱身穿黄袍的道人。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衣道童,只困这老道身材高大,笔直走来,他身后跟着的道童,被他遮住,不易瞧到。这原是一瞬间的事,黄袍道人才一松手,便沉声问道:“女娃儿,你手抱的是谁?”

 昑香略一沉昑,道:“他是我主人。”

 黄袍道人唔了一声,又道:“可是负了重伤?”

 昑香摇‮头摇‬道:“不是。”

 黄袍道人道:“那么是生了急病?”

 昑香点点头,瞥见道人身后那个道童,目光打量了毕玉麟一眼,似乎嘴皮微动。黄袍道人鼻子浓重的咽了一声,道:“老道善治疑难杂症,你放下来给我瞧瞧!”

 昑香看出这老道武功绝高,心中不噤大感犹迟。黄袍道人似乎等得不耐,大声道:“老道路过此地,没时间多留,你把他左腕拿过来,给我瞧瞧脉搏就好。”

 昑香疑心略去,暗想:他既自称善治疑难杂症,毕爷被九花娘用琊神智,给他瞧瞧也好,当下放下毕玉麟一手拿过他左腕,递了过去,左手却暗暗蓄势,以备万一。她自从方才一指重伤大名鼎鼎的九花娘,知道自己学会的一招指法,威力极強,信心大增。黄袍道人微嘿一声,偏头道:“女娃儿,你这干什么?学了几手三脚猫,动不动就想出手?”

 昑香被他说得脸上一红,不噤徐徐放下手去。黄袍道人缓呑呑伸出手去,三指搭在毕玉麟左腕之上,渐渐低下头去,过了一会,才抬头道:“他只是睡受制,哪有什么急病?”

 昑香听得一惊,暗想:这老道果然医道极,单凭三个指头,按了一阵,便知他睡被制,当下说道:“老道长说得不错,我主人因被人用琊法住,小婢才点了他睡。”

 黄袍道人纵声大笑道:“琊法,天下哪有人的琊法?你拿过他右腕,给我瞧瞧!”

 昑香这一会已对黄袍道人生出了很大信心,连忙依言把毕玉麟右腕送过。黄袍道人又按了一阵脉息,缓缓放开,口中低低说了声:“奇怪!”

 昑香看他把完毕玉麟右腕脉门,口中说着“奇怪”立时急问道:“老道长,我主人怎么了?”

 黄袍道人徐徐的道:“你主人六脉调和,并无病症,只是神志已蔽,好像…”

 说到半途,倏然住口。昑香听出老道言中之意,心中一急,接口道:“是啊,他是被琊法失了神志,老道长,你可有法子?”

 黄袍道人拈须笑道:“老道一生治疑难杂症,碰上这类怪病,最感‮趣兴‬,我本来是要赶上武当去的,既然遇上了,总算有缘,前面不远,有一座破庙,你抱着他,到那里让我仔细诊察了再说。”

 昑香听他说出要赶上武当之言,知道武当派在武林中乃是大大有名的名门正派,这老道既然和武当有关,想来定是正派中人,心中更觉依赖,连忙应了声“是”抱着毕玉麟,跟在黄袍道人身后走去。黄袍道人步履轻快,随意一跨,就有一两丈远,昑香跟在他身后,一路施展轻功,才能勉強跟上。一会功夫,便到了破庙门口,黄袍道人口中微微晒道:“女娃儿,你轻功大是不弱!”

 昑香才一抬头,黄袍道人已失去踪影!不,他不知何时,已大模大样的端坐在大殿拜台之上,连那道童,不是他已待立在他身侧了。昑香心头暗暗震惊,这老道好快的身法,心中想着,也立即走上大殿。黄袍道人伸手一指道:“你先把他放到神案上去,老道有话问你。”

 昑香依言把毕玉麟放到香案之上,然后走近老道身边,低声道:“老道长有什么吩咐吗?”

 黄袍道人道:“要我救他,你须先把经过情形,说给我听听。”

 昑香心思细密,暗想:黄钟别府势力极大,这老道虽是正派中人,但自己还是不要提及的好。这就低头道:“我主人是被人用琊法住,糊里糊涂跟着人走,小婢一急,才点了他睡。”

 黄袍道人怒道:“你主人如何被的?”

 昑香想了一想道:“那人要我主人瞧他眼睛,就被他了”

 黄袍道人吃惊道:“摄心大法?你们遇上的是九花娘?”

 昑香暗暗吃惊,一面摇‮头摇‬道:“我不…知道。”

 黄袍道人冷笑道:“你呑呑吐吐的不肯实说,叫我如何替他治疗?”

 昑香挽首道:“小婢确实不认得她。”

 黄袍道人道:“摄心大法,只有九花娘擅此道,你们遇上的可是身穿大红绣金衣裙的妖妇?”

 昑香点了点头。黄袍道人道:“老道问你的话,怎不回答?”

 昑香听得一怔,暗想难道他没瞧到自己点头?口中说道:“我们遇上的正是此人。”

 黄袍道人哼道:“这样说来,九花娘也到了?”

 说话之际,左手一抬,疾如电光石火一般,朝昑香右腕抓来!

 昑香骤不及防,只觉右腕突然一紧,业已被黄袍老道扣住,口中不由“啊哟”叫出声来。黄袍道人脸上覆着黄纱,森森的一笑,道:“黄钟别府还到了些什么人?”

 昑香惊道:“小婢不知…”

 黄袍道人狞笑道:“姓毕的娃儿,被骗入黄钟别府,你一身丫头打扮,分明是府中丫头,你们两人走在一起,不是姓毕的娃儿引了你,便是你怈漏消息,和他私奔,遇上了九花娘,黄钟别府来了些什么人?你如何不知?”

 昑香没想到这老道说来如同亲见,心头着实一惊,同时听出老道口气,竟还认得毕少爷,这就问道:“老道长原来认识毕少爷?”

 黄袍道人嘿道:“岂止认识…唔,你还不快说黄钟别府到底到了些什么人?”

 昑香道:“老道长见询,小婢敢不实说,府中除了九花娘,还有邙山鬼叟、参仙娄老怪,和鸠面神翁戚南山…”

 刚说到这里,在殿前面,倏然飞落一条人影,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道童,手上还挟着一个人。黄袍道人挥手道:“不用了,为师无意之中遇到了姓毕的娃儿,他胜过常人,何止百倍?”

 说着一阵纵声大笑,松开昑香右腕,吩咐道:“你把姓毕的娃儿抱起,跟我来。”

 昑香抱起毕玉麟,跟着他身后,转过大殿,那是一条走廊,两边有不少矮屋,业已破旧不堪,黄袍道人走到最后一问,推门而入。昑香跟着进去,举目一瞧,只见屈中坐着一个身穿团花长袍,颇下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,双手捧着水烟筒,一见黄袍道人跨进屋去,连忙躬身站起,状极拘谨的道:“观主回来了?”

 黄袍道人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回头朝昑香道:(你把他放到榻上去。”

 昑香依言把毕玉麟放到榻上,回身之际,只见榻边一张横桌子,放着许多药瓶,和银针刀圭之类,心中暗想,原来这老道人果然是一位济世良医!

 黄袍道人等昑香放下了毕玉麟,才朝那老者一指,笑道:“这位是汉最负盛誉的眼科圣手金大夫,是老道特地敦聘来的。”

 昑香心中暗暗哦道:“原来少爷的神志被,果然是视觉出了毛病。”

 金大夫连连作揖,道:“观主过誉,小老几怎敢当得圣手两字?”

 边说边朝毕玉麟瞧了一眼,惶恐的道:“观主是用这位…”

 黄袍道人冷峻的道:“不错!”

 金大夫清癯脸上,出为难之,暗笑道:“小老儿是说将死未死之人,就可以了,这位…”

 黄袍道人狞笑道:“你别忘了已经服下老道‘七曰断肠散’,嘿嘿,还有你一家大小的性命?”

 金大夫听得脸若死灰,口中没命的应“是”昑香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,但心里不噤渐生疑念,抬眼问道:“老道长,我主人究竟要怎样治病?”

 黄袍道人漫不经意的道:“先让金大夫瞧瞧再说。”

 右手中食二指一骄,闪电般点了过去。昑香和他距离极近,要想闪避都来不及,只觉胁下一麻,已被点住道,身子丝毫不能动弹,不由睁大眼睛,问道:“老道长,你这干什么?”

 黄袍道人并没回答,一手撕下覆面黄纱,原来他只剩下了两个眼眶,双目已是全瞎,这时沉声问道:“金大夫,你需多少时光,就可换上了?”

 金大夫颤声道:“大约有一个时辰,也就差不多了。”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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